於是，是魚。

當雪落在地上，積了多少潔白又多少感嘆？深紅的花朵開在雪地中央，四周為沒有雜沓的不完整，反而是三對光彩閃耀的翅膀緩緩降臨，天使踩下雪地裡的第一個腳印，純白色的腳印。

     開在雪地中央的花朵微微笑著，因為天使的來到讓她感覺不到疼痛。

     天使握緊她冰冷的手，雙眼發紅。「鈴蘭，妳會好的。」然後輕輕抱起失血過多的她，振著羽翼，飛往回家的方向。

     天氣太冷的關係嗎？一顆顆冰珠落在鈴蘭臉上，卻火熱的刺痛心臟。「人魚不是水裡才有的？怎麼在這裡會見到這麼美麗的珍珠？」她淡淡的笑，無力的只能用氣音來說話，「這珍珠......是給我的嗎？」

     冰珠形的淚下的更厲害。「只要妳好好的，我什麼都給妳。」天使邊落著淚，手上抱緊了這朵幾乎殞命的鈴蘭。

    鈴蘭還是勾著笑，朦朧的視線看見不遠處有紅磚砌成的小房子。

    她，總算回到家了。但是看得不真切，那棟紅磚瓦房是不是還從煙囪冒出暖氣來？門外的大樹掉盡葉子了沒？好想問，可是喉嚨裡都是腥甜的味道，開不了口。

    天使緩緩降落，翅膀扇起的風吹開小屋大門，她抱著鈴蘭趕緊進溫暖的屋內，動作輕柔將她放在床上，檢視起胸口致命的傷口。

    還好是冰天雪地，血才慢慢止住。天使卸下一對羽翼，幻化成白色光輝填補鈴蘭胸口的血洞。

    「梅丹佐，梅丹佐?」在床鋪上逐漸虛弱的鈴蘭伸出細白的手，撫摸虛空。她看不見眼前一切，看不見那個不愛笑的天使。

    黑暗好可怕啊......梅丹佐。但是離開你讓我覺得更害怕，如果你過的不好怎麼辦？沒人幫你做飯洗衣，沒人看你繃著張臉罵人......不過你是天使，一個人也可以過的好好的。

    天使趕緊上前握住那雙手，即使犯規在人間用了神力，卻補不了那個嚴重的傷口。

    「你都會給我的吧？一切......」鈴蘭的雙眼開始失去焦距，臉上卻毫無痛苦。

    被稱呼為殺戮天使的梅丹佐少有的哽嚥，硬吞著不哭出聲音。「嗯。」

    得想辦法治療那創口......他珍愛的鈴蘭花不能就這麼凋謝，還約定過要等雪融的春天一起踏青；答應的秋千還沒做好，妖精的夜宴也沒去......梅丹佐慌張起來，要再繼續救治的時候鈴蘭卻不肯鬆開緊握的手，搖搖頭。

    「那把你的悲傷跟不快樂給我，我帶走。」她笑著說，「讓我帶走吧。」說完話，下一秒就鬆開了手，無力的閉上已失去焦距的眼睛。

  悲壯的哭喊聲響徹天際，天使跪坐在床沿，兩行眼淚染上血紅，不斷落下。他抱起了無生息的鈴蘭，痛哭聲連神也不忍。

而這一夜，天空飄起紅色的雪花，美麗至極。